本文选自《文艺风象》第116期
遇到知己，干了就好
文/项斯微
“这是三十年陈的竹叶青。”
古龙的《欢乐英雄》里，这是逃婚的富家子弟林太平出场时说的第一句话，就凭这句话，穷的叮当响的大侠王动、郭大路和燕七已经把林太平当作了朋友。那之后，林太平立刻喝光了这坛埋了几十年的竹叶青，完全不晓得这就是其他几个人全部财产。
但是，居然没有人扯着衣角和喉咙找他赔。
酒、色、财、气，哪能和酒肉朋友相提并论。放在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林太平要活下来不容易，起码得肉偿。
《欢乐英雄》是最美好的一本古龙小说。
那时候，问出租店借书要一元钱一本，我纵然只花两天就看完这本不厚的小说，却苦苦留在手里一个礼拜，逐字逐句抄写发生在这个贫寒的富贵山庄里的四位好友的故事。那时候，看到“朋友”二字总是让人热血沸腾、热泪盈眶，就像现在看《海贼王》每次路飞说到“伙伴”二字，还是忍不住心念一动。
伙伴，就是意味着“不抛弃，不放弃。”哪管他是江洋大盗，还是一只麋鹿。
爱因斯坦说：“世间最美好的东西，莫过于有几个头脑和心地都很正直的严正的朋友。”
纪伯伦说：“和你一同笑过的人，你可能把他忘掉；但是和你一同哭过的人，你却永远不忘。”
没有朋友的人总是容易被看不起。
有人说，了解一个人交什么样的朋友，你就了解了一个人的底线。
美国脱线电影《泰迪熊》看过没？讲的就是一个从小不被人待见而向上天许愿使自己的泰迪熊复活的小男孩的故事。长大后，小男孩交上了女朋友，狠心把泰迪熊赶出门。但每天上班时间他还是会偷溜出来和熊朋友一起抽烟讲黄色笑话，好温馨。
回头想想古龙，这是最能实践“酒逢知己千杯少”“士为知己者死”这种糊烂古训的人。
这是一生只活到四十八岁、读淡江大学就靠朋友接济的男人，是少数长成那样我也愿意信奉他为偶像的人。占领书架整整两层的古龙全集里，他都只靠一张证件照大小的照片撑场面。后来看到了一张古龙和其他作家的合影，发现他那张屡用不尽的证件照其实就是从这张大合影裁下来的……
相貌且按下不表。古龙一生都不缺女人，也不缺朋友。据古龙的好朋友丁情说：“古大侠虽然不能缺女伴，可是他常常会为了朋友，舍弃他心爱的女人。他总认为女人可以再找，朋友知己却是难寻，怎么可以舍朋友而重女人呢。这是古大侠对女人和朋友的态度。也是很多女人恨他的原因。”
丁情这家伙，别看他名字就以为是女人，当年古龙喝醉不想写稿时，正是丁情代笔帮他完成了不少工作。
这种朋友我缺得紧。
古龙四十八岁离世，也正是这一班好友倪匡、林清玄等人在棺材里放了四十八瓶他最爱的XO陪葬。这种所作所为，此刻想起了都让人觉得荡气回肠。
当然现在看起来，青春期时就爱古龙的难道不应该是那风中的少年么？那些一起打游戏、追女生的日子。少女心中住进了这样刻骨铭心的兄弟情，她长大以后肯定不会爱看上东区的《绯闻女孩》的勾心斗角，而是毫无悬念地成为了一名腐女，花痴福尔摩斯和华生滚床单、萧敬腾和方大同秀基情，而不是她自己上……
活到这把岁数，我当然也有一班好吃懒做的酒肉朋友。我一直幻想着和他们一起终老，看见那些茶餐厅里聚会没牙还想吃卤大肠的老奶奶，我就幻想这是我们的未来。老了我们要比她们吃得更高级，气泡酒香槟不能少，来来来，干了这一杯，再配一口红烧大排。
但那些不争气的朋友总是说他们活到五十岁就好：这世界太危险，以后无儿无女无男人，舍不得拖累朋友太久。
记得采访刘若英和张震岳，他们都不由得说起老了以后的事，那时刘若英还未嫁，她还想着自己要弄一栋房子，朋友们都搬到一起住，彼此照应。无力结婚的张震岳更是连地点都想好了，就在他最爱的花莲海边，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住着一堆老死还要冲浪玩滑板的人。
想想都觉得牙酸。
罢了罢了，何以解忧？唯有《破产姐妹》。看着纽约女屌丝Max和落魄的富家女Caroline带着她们那匹小马一起住在那个有院子带开放式厨房的公寓里，靠笑话、纸杯蛋糕还有唯一的一套Chanel套装支撑着度过每一天，就会知道，朋友的滋味，情人永远不会明白。
我们怀揣着各自的怪与爱，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默默而努力地生长着。期待在未来的某一天，与你在茫茫人海中，不期而遇。
《我喜欢的 奇怪的你》（《最小说》选题书，2017年第一辑）
“他们眼里的你，刻意地和这个世界保持着一段沉默的距离。”
我们怀揣着各自的怪与爱，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默默而努力地生长着。期待在未来的某一天，与你在茫茫人海中，不期而遇。
《我喜欢的 奇怪的你》
带你去看最别具一格的故事，让你敞开心扉去体验千奇百怪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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