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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8月29日,父亲扛着铺盖和装满生活用品的行李,脸上挂着会心的笑容,我贴身衣兜里揣着印有江苏银行学校红章的录取通知书,走进了学校大门,那一天,我刚过十八岁生日。


为了这一天,笃信“农家孩子跳出农门,唯有从书本上实现翻身”理念的父母,我实现了他们的愿望。


按照校门口分配宿舍的指示牌,我找到了自己的宿舍,轻轻推门而入,宿舍里空空荡荡,四张窄窄的上下单人床,靠窗拼在一起的二张桌子,床头二个四格的立柜,中间拉着一根用来挂衣服的铁丝。


宿舍是四位同学组成的小小世界,在这世界里,我们朝夕相处,卧寝长谈,打趣玩闹,学习交流,一起偷看对面宿舍的女生,八卦对方的小秘密,共同渡过了难忘的三年光阴,在这三年中,有了我人生中的“四个老友”。


来到了陌生的班级,周围的人一个也不认识,内心充满着兴奋与骄傲。“我们都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了一起。”随着团委书记清脆响亮的发言,一下子拉近了所有同学的距离,把我们融入了一个大集体。


当第一缕晨光照进校园,整个校园响彻着“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的歌声,已有同学起床,盥洗室里同学们刷牙洗脸,准备一天新的生活。我起来晨跑,校外小路上,偶有行人骑着车去上早班,两旁的小树像列队的士兵。晨跑回来时,朝霞掩映在整个山头,阳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象无数条彩带从天空飘下,三三两两的同学拿着饭盆,向教学楼、食堂走去。


早饭,大多数是带到教室里吃的。通常是一碗稀饭,一个馒头,馒头一分钱一个,馒头与包子的叫法苏南人一般是不分的,都称为馒头。学校食堂的馒头又大又圆又硬,一圈一圈压得十分实沉,吃的时候,可以一层一层扒开,泡在稀饭里又香又甜。


上课了,班主任老师走进了课堂,他比同学们大不了几岁,他既是我们的老师,更多的是我们的兄长,课堂上,传授我们金融专业知识,又教导我们如何做人、做事,多数同学会安静地认真听讲,但有个别同学会在暖暖的秋风中酣然入睡。


课间,凭栏远眺,蓝蓝的天空下,白云像棉絮,在微风的吹拂下,慢慢的向前飘着,仿佛整个城市均在我们的俯视下,隐隐约约,长江就在不远处的前方,盼望着父母的汇款单,趁上课铃响起前,宣传委员快速奔向校门口的传达室,取回班级的报纸,同时取回的还有同学们启盼已久的家人及远方同学的来信。


山脚下农舍里枯叶烧起的袅袅炊烟里,似乎整个空气中都透着农家饭菜的香味,远远传来一声声公鸡的啼鸣,给这金黄金黄的天地间平添了一丝靓丽的欢乐。


下课铃响起,走廊上响起隔壁班同学急促的脚步声,大家一股脑涌向楼梯口,争先恐后地奔向食堂,女同学们会矜持地落在后面,班里英语老师还在认真地纠正着我们不标准的发音,有人不小心将调羹掉在了地上,发出叮呤铛锒的响声,随后从这个角落到那个角落不时有敲打饭盆的声音响起,此起彼伏,英语课代表回过头来,闪着大眼睛,看了一下同学们,声响暂时安静了下来,十七八岁的小男生,对饭菜的渴望远远超过对英语单词的渴求,盆子故意掉在地上的声响,把大家吓了一跳,英语老师抬头看了大家一眼,宣布下课。


午休期间,宿舍走廊里笛子声悠扬婉转,吉他声从某个宿舍的门缝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吉他声渐渐连成了一支动人的乐曲,隔带着传来一首《十七岁的雨季》等悠扬的旋律。


下午的班上,老师还在上课,靠窗的同学,望着窗外明朗的天空,托腮思考人生理想,离学校不远处有一个村庄,村庄里有一口水塘,水塘边的农田里水稻已成熟,金黄一片,随着微风起伏飘动,两只燕子在窗外飞来飞去,吸引着二位同学逃课,趁老师在板书时,二人悄悄拿出乒乓球拍,轻轻地从后门溜出去,到楼下的乒乓室去练习,一心想代表校队外出参加比赛。


课外活动,操场上满是同学们矫健的身影,操场的跑道是煤渣铺的,中间是泥地,寸草不生,两头各有一个足球空门,从未装过足球网,足球是大多数男同学的喜爱,说踢足球,其实也是十几个男生围着一个足球东奔西跑,发泄一下男生多余的荷尔蒙,太阳下,每个男生都臭汗淋漓,双腿伤痕累累,女同学仅在跑道上拍打着羽毛球,如果有男生和女生在一起打羽毛球,整个操场上男生的眼睛都会被吸引过去,露出妒嫉的眼神。


西边山后面,传来轰隆隆的雷声,一阵暴雨过后,天空依然蔚蓝,天边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飞架在城市上空,和暖的阳光依然照耀着整个校园,操场上,男同学张大了嘴惊呼彩虹的美丽,高高的彩虹似乎在给同学们带来所有的希望。


晚饭后,整个教学楼通亮通亮的,周围四五里内都能看见,显得十分耀眼,明天就要考银行会计,同学们都在认真地复习,银行会计的任课女老师,人长得漂亮,讲课的声音婉转悠扬,男女同学对她都很敬佩,大家都希望明天的考试能顺利通过,走廊上传来二位同学的对话,一人道: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时间不能用在谈恋爱上,另一人无奈地答道:“好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着,一眨眼,三十个月过去了,我们将要离校了。


毕业前,大家扳着手指,默默地计算着剩余的日期,时间像流沙,过得漫长漫长,却无时无刻都在逝去。


站在宿舍门口,舍友们都已离开,地上有几个空酒瓶和满地摔碎的破水瓶,臭袜子留在了桌子底下,再次看了一眼赫然相对的女生楼,轻轻地带上门,我离开了宿舍。


初夏的凌晨,点点繁星撒满了整个夜空,一颗流星划破黑夜的长空,消失在山的背面,送同学离校的大客车已停在操场边的路上,同学们挥手道别,从此,我们要告别一段纯真的青春,年少轻狂的岁月,充满幻想的时代。


班主任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从布袋中取出一把种籽,说了一声“那来,那去”,将种子撒向四面八方,每粒种籽划出各自的弧线,在该去的地方生根、发芽、生长、开花、结果。


从此以后,伴随着我们三年的银校生活,成为了同学们永远挥之不去的美丽回忆!


远行 2017-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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